论应用市集

近来京城内外兴起一种新式铺面——唤作"应用市集"。门口挂着五彩幌子，"天下软件尽在此处"的字样倒是写得气派非凡。
这市集掌柜们原不过是贩夫走卒之辈如今倒摇身成了爷台穿绸缎吃珍馐好不威风。
乍看之下确是个好去处：要寻药房便给药房要觅戏班子便出戏班子直教人疑心是王母娘娘的百宝箱下凡了。

一、市集的障眼法

市集主顾们惯常说："咱这儿最是公道。"这话倒像极了赵太爷家佃农说的"东家待我们亲如兄弟"。
前日见某包子铺要在市集摆摊掌柜的说须得三七分账那包子铺东家急得直跺脚："我这肉馅都是半夜三更现剁的..."话未说完早被两个短衫汉子架了出去。
后听说这包子铺改卖素馅包子倒被摆在显眼处原来掌柜的小舅子开了豆腐作坊。

又有说书先生要在市集挂牌讲三国却被强按着改说封神演义原是掌柜的祖上做过姜子牙门童。
这般事体见得多了便知那"海纳百川"的金漆匾额后头藏着把铁算盘叮当作响。

二、数据的迷魂阵

有后生问我："这些市集掌柜怎生知晓我爱吃甜粽还是咸粽？莫不是开了天眼？"
我笑道："你每日在市集转悠时辰几许买过何物看过甚书连茅房去几趟都被人记在账本上。"
那后生惊得手中糖葫芦险些落地连声道："这可不成了锦衣卫的勾当！"

前街王婆做芝麻烧饼三十载去年租了市集的摊位不出三月竟改卖西洋蛋糕问其缘由只摇头叹气。
原是市集里那些戴圆框眼镜的后生天天递些文书说什么"用户画像""转化漏斗"直把人绕得云里雾里。

三、新式镣铐

城南张秀才写了部《新石头记》原想在多个市集贩卖哪知东市的掌柜说："你要在西市摆摊须多交三成利钱。"
这倒让我想起前清时候各州府设的厘金关卡只是当年抽的是商贾如今抽的是文脉。

最可叹是那些做小本营生的开发者白日里捧着笑脸称掌柜为衣食父母夜里对着账簿抹眼泪。
好比春蚕吐丝却要把茧房钥匙交给旁人待得来日破茧时才发现翅膀早被人剪了半边。

四、铁屋子外的月光

那日偶遇归国游学生说起海外竟有人将应用代码刻在石板上任人拓印又有人将软件种子撒向四方。
听得此言不禁想起幼时见乡民分食新麦的场景——金黄的麦粒在粗粝的手掌间传递竟比玉盘珍馐更香三分。

前些日子见报上登着某后生在胡同口支起木桌自建应用驿站来往行人皆可自由取用倒像是古时驿路传递书信的光景。
忽而记起章太炎先生说过的话："新事物未必新旧事物未必旧要看它骨子里流着什么血。"

尾声：破壁记

远处传来梆子声依稀听得更夫唱道："千层枷锁困蛟龙万般算计皆是空..."
案头油灯爆了个灯花照得墙上人影晃动竟似要破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