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二字背后的吃人筵席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则今日看客们对着掌中物什发痴的模样倒教我哑然了

京城巷尾新开了间药铺子﹐掌柜的终日立在门前吆喝："济世良方﹐分文不取！"来往行人听得这般叫嚷﹐十个倒有九个要驻足探看。这场景竟与现下满街飘着的"免费应用"招牌生出几分相似﹐只是那药铺子终究要在方子里夹带些砒霜朱砂﹐而这智能机里的玄机却比鹤顶红更毒三分。

一、天下安有白食的宴席

近日在报上见着个新鲜词儿唤作"流量变现"﹐初时只当是西洋传来的戏法把式﹐待细想才惊觉其中奥妙。那号称免费的物事原是要教人拿命去换的——君不见安装时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什么定位权限﹑通讯录读取﹑相册调用﹐活脱脱要把人剥得赤条条扔在闹市示众。

"救救孩子！"——当年《狂人日记》里这句呐喊若用在今日﹐怕是要改作"救救手机"了

前日隔壁王婶哭诉自家小儿误触广告扣去三月菜金﹐我劝她道："这分明是新时代的包身契嘛！下载时点个同意便卖身为奴﹐这等买卖倒是比周扒皮更会算计。"想起早年间地主老财收租子还要当面过秤﹐如今这些个应用开发商却连面皮都不要了。

二、你道是蜜糖罐子实乃捕鼠夹

某夜路过张记茶楼听得两个后生议论："某某极速版刷视频能换钱哩！"我凑近瞧那手机屏幕：左边是搔首弄姿的女子扭腰肢﹐右边弹出个红包转着圈儿往下掉。这般景象直教我想起绍兴乡下耍猴戏的艺人——先抛几粒花生引那猢狲翻跟斗﹐待看客聚拢了便要掏出铜锣收钱。

古之骗术 今之套路
街头卖艺先耍把式后讨赏 注册送VIP次日续费通知
"祖传秘方包治百病"旗幡 "永久免费无广告"标语

更可怖的是那些借贷软件﹐打着应急周转的名头专找学生做工友下手。上月南城赵家小子为买游戏皮肤欠下三万网贷﹐他老子举着笤帚追打时吼的话倒有意思："你当这些人是善财童子？那是活阎王派来的勾魂使者！"

三、分发平台的西洋镜戏法

某日与友人吃酒谈及应用商店审核机制﹐座中某位留过东洋的先生拍案笑道："这审核标准真真有趣得紧！好比衙门张贴告示'严禁持刀抢劫'却放任卖砒霜的在衙门口叫卖。"细想来那些标着官方认证的应用商店里混迹多少吸血蚂蟥似的软件？不过是换了个名目收保护费的勾当。

  • "人工复检"四字值千金:
  • "五星好评返现":流水线制造的虚假口碑
  • "病毒查杀认证":屠夫给肉铺发的检疫章

前些时候报上登着某大厂因垄断被罚五十万两白银的消息﹐底下看客纷纷叫好。我却想起咸亨酒店柜台上的粉板——欠十九文钱的孔乙己尚且要被众人耻笑﹐这些个动辄吸金百万的主儿倒只当是被蚊子叮了口。

四、破局之路在何方？

"从来如此便对么？"当年九斤老太的口头禅放在今日依旧振聋发聩。

  1. [壹]立法监管须见真章:
    2. 当效仿上海租界巡捕房整治黄赌毒的法子设立数字巡捕
  2. [贰]百姓自醒最为要紧:
    3. 莫学阿Q看见银元就两眼放光　要记得祥林嫂捐门槛的下场
  3. [叁]技术防身不可或缺:
    4. 防火墙不是孔乙己的长衫　权限管理要做当代闰土的钢叉 
[某应用隐私条款节选]
第7.8.5条:用户同意授权本公司及其关联企业无限期使用其生物特征数据
第9.3.2条:用户行为数据将用于训练第三代人工智能模型
第12.5条: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火星科技有限公司所有
(注:火星科技已于2020年注销登记)

尾声：铁屋中的新呐喊

深夜里听见隔壁孩童哭闹着要手机玩耍的声音忽想起《药》里的人血馒头来——当年愚民用革命者的鲜血治病　今人何尝不是捧着智能机的黑匣子当救命符？晨起看见街角又换了新的应用广告牌　红底白字写着："下载就送888元大礼包！"...呜呼我说不出话　但以此文祭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罢。

注：文中涉及企业及案例皆为虚构　若有雷同恐非巧合
记于壬寅年槐月深夜　灯下捉笔时闻窗外蝉鸣聒噪
又及：写完此文后手机弹出系统更新提示要求获取新权限十五项
遂掷笔长叹而笑...